陶冬:去杠杆风暴,来得快去得也快

发布时间: 2024-08-12

平日元空仓,就意味着平其他风险资产的多仓,套利交易平仓恰逢美国衰退交易兴起,恐慌指数暴涨,酝酿出完美风暴。

衰退交易和套利交易,如两支重锤砸在风险资产身上,一时间市场震荡,哀鸿遍野。不过恐慌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美股既创造了两年内最差的单日表现,也创造了两年内最佳的单日表现,一周下来,居然不升不跌,收支平衡。债券市场一度炒作“jumbo-sizedcut”(即美联储9月戏剧性降息),甚至非会议期间紧急降息,不过这种预期很快平息了下来。

美国7月份非农就业数据出奇地疲弱,参与彭博社预测的74位经济学家中,仅有1人料想到如此差的数据。经济学家萨姆的研究指出,当3个月平均失业率比过去12个月的平均失业率高出半个百分点,美国经济便进入衰退,刺激措施应该尽早启动。1950年以来美国共发生过11次经济衰退,除了1959年外,萨姆规则准确预测到每一次美国的经济衰退。

对此华尔街如临大敌,认为美联储可能再次判断失误,不得不因此快步降息来补回失去的时间。就业数据公布后,交易员们就在期货市场开出了今年底前降息四码的定价。今年还有9月、11月和12月三次议息会议,这意味着市场预期美联储年内起码有一次大码降息。

投行经济学家对美国陷入衰退的担忧,看来比华尔街交易员要小。彭博社最近的调查中,69%的经济学家认为美国会软着陆,10%认为如果美联储快速出招的话就是软着陆,只有22%的受访者认为美国即将进入衰退。多数经济学家预计9月利率下降一码,而非期货市场隐含的两码。

非农就业作为月度数据其实波动很大,事后修正有时很夸张,而且企业调查和家庭调查的结果经常不一致。笔者认为此刻既要意识到衰退风险,又要明白可能的数据噪音。更重要的是,美国劳工市场处在一个极端炽热的状态,这时候失业率反弹半个百分点,和正常周期尾端反弹半个百分点不可同日而语。毕竟目前所见的就业和景气周期,与历史上的正常周期有很大区别。

美国企业削减招工已经随处可见,但是大面积裁员尚未发生。究竟是经济陷入衰退,还是趋向1%增长的软着陆,暂时还看不清楚,更不宜用失业率一个指标以偏概全。笔者依然认为软着陆的可能性较大,所以维持9月开启降息周期、今年降息2~3码的预测,不过发生预测错误的风险已经从物价过热转向经济失速了。

日本央行出人意料的鹰派加息,触发了一轮波澜壮阔的风险资产去杠杆潮,几乎美债和黄金之外的所有资产种类都受到波及。之前超低的利率水平和持续贬值的汇率,令日元成为完美的套利交易的借贷货币。借日元炒其他高收益资产几乎成为炒家的提款机,近来外资爆炒日本股市中相当一部分资金,也是从日本借来的资金。

套利交易获利丰厚,但是阿喀琉斯之踵是利率必须相对稳定和汇率必须稳中趋降。日本央行加息原本在市场预料之中,但是行长的鹰派表述改变了市场对未来利率走势的判断,触动了债市、汇市的连锁反应。由于沽空日元盘巨大,一旦恐慌开始便酿成踩踏事件。平日元空仓,就意味着平其他风险资产的多仓,套利交易平仓恰逢美国衰退交易兴起,恐慌指数暴涨,酝酿出完美风暴。

套利交易连环平仓的特点是,连锁反应十分激烈,但是来得快也去得快。事件主导的去杠杆是与时间赛跑,但是一旦风险预期达到新的均衡,市场调整也会像风暴一样戛然而止。日本央行副行长出来喊话,利率正常化是既定目标,但是不会在市场不稳时候贸然加息,这被视为给市场的定心丸,雪崩式平仓旋即稳定下来。摩根大通估计,三分之二的套利盘已经平仓,相信此轮风波已经结束。

笔者认为,日元套利交易还会卷土重来。哪怕日本再加息,美国再降息,两者之间的利差仍然颇大,套利者只需要一个日元稳定贬值的预期。日元贬值是日本经济复苏的基石,内需并无强劲恢复迹象的时候,出口增长、海外游客、股市升势是必需的。日本当局不介意日元弱势,只是需要平息本国国民的反弹,毕竟生活成本涨得太快、基础设施人满为患。

本周四大看点:1)美国7月核心CPI,预测从3.3%回落到3.2%,消息正面但不够,还要看月底的PCE和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美联储年会上的发言;2)美国零售,预计环比升0.4%(vs上期0),应该可以支持消费软着陆的故事;3)英国第二季度GDP增长,可能环比达到0.6%(上期0.7%),不过下半年才是真正的考验;4)日本第二季度GDP增长,预计3.4%(上期-2.9%),感谢汽车生产恢复,感谢弱日元。中国的月度数据也需要关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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